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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的七十年代,也是我的童年歲月。雖只有幾歲,我仍能感覺到中秋節有多隆重。大家可以想到,當時的過節氣氛比現在濃厚得多。

七十年代,英國政府開始反省香港社會的種種問題,推出不少新政,如開發新巿鎮、十年建屋計劃、興建地鐵、九年免費教育、成立廉政公署等等等等,奠定了香港繁榮的基礎——

當然,這是事後回顧才知道,當時的香港巿民過生活,仍得依靠守望相助,因此親朋戚友、隔離鄰舍、附近街坊的關係很親蜜。當時的香港巿民仍不算十分富裕,不少享樂活動也只可留到一年中的幾個節日,才可以做,譬如中秋。

現今的中秋節大概是一天的節日,但在當時,中秋節可不是「一天」的事。


七十年代,我父親在過節前幾個星期,就會到月餅會拿月餅,兩大袋,每代五盒。十盒月餅要留待送人,袋子裏的「豬仔餅」卻是當下就可以吃。因此,每當父親回來,我們兄弟眼中都只看到豬仔餅。現在想來,豬仔餅也並不算好吃,它只是石頭形狀的光酥餅。

而那十盒月餅,就由母親訂好長輩名單,交父親一一送出。

其實,當時我居住在廉租屋邨,一層數十單位關係和諧,早早就互贈月餅,未到中秋就已吃過不少月餅了。此外,還能吃上互贈的時令水果,其中沙田柚(金柚)至今我仍喜歡。

玩燈籠是頭號大事。小孩子一玩就三個晚上:迎月、正日、送月。

當時的燈籠,在街上能買到的,也只有外面紙扎、裏頭點蠟燭的那種,形狀大概只有月兔形、桃子形、傳統花燈。

記得有幾年年紀太小,走路搖搖擺擺的,很早就燒掉了自己的燈籠。當時的小朋友不小心燒掉自己的燈籠,可不是那麼容易能補回一個,結果我只能眼巴巴看著其他小孩子玩。

我也羨慕鄰居十多歲的哥哥能夠自製燈籠,還會玩風火輪、煲爉(勿試,非常危險,而且犯法)。

中秋節,每個小孩都與菱角有一段故事,我的故事就是:某年中秋母親拜神,用菱角作祭,我在旁邊隨手拿起一個,大力一咬,發現它味道像未煮的腰果,就立刻吐出來,從此也和菱角斷了緣份。


中秋節,是兒童的天堂,大人的責任。

母親家族人多,她阿公有兩位老婆,共十一位子女。我母親是長孫女,每年中秋節要送的月餅可想而知。讀初中之後,部分送禮跑腿的責任就交到我身上,為母親分擔。

我自己創業後,也發現在商場上,中秋節亦是重要日子。十多年前我在大陸開工廠之初,工廠就有過千人,當時中秋前兩個月,附近相熟的酒樓經理已開始提醒我,中秋要送足禮,以免得失人。

這麼多年來看著中秋節的送禮潮流,由一種禮物到另一種禮物,由一個牌子到另一個牌子,也感受到時代發生了巨大變遷。

這兩年疫情關係,我自覺一切生活歸於平淡,隨年紀漸大、以及跟隨香港人健康意識提升,月餅已不在我的食物餐單。此時,中秋節,我只想回母親家,陪她吃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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